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：欧洲价值 （ID：ouzhoujiazhi），作者：叶克飞，编辑：二蛋
前天是米洛斯·福尔曼的诞辰，今天的推送继续关于他。相比《飞越疯人院》和《莫扎特传》，今天要说的《性书大亨》也许是最被低估也最容易被误解的福尔曼作品。
《性书大亨》不但是一部传记电影，也是一部法律电影。在色情杂志《皮条客》创始人拉里·弗林的人生背后，是美国司法史的激烈碰撞。
拉里·弗林出身贫苦农家，曾贩卖私酒，后来开了夜总会。因为看准大众的猎奇心理，他进入出版业，创办色情杂志《皮条客》。这本刊物比起《花花公子》和《藏春阁》，更为露骨，以至于最初许多小摊贩都不敢售卖。但很快，它就成为最高销量达两百万份的全美知名刊物，拉里·弗林也成为大富翁。
但许多人并不能容忍《皮条客》的存在。1972年，美国警方以涉嫌指使他人卖淫并参与有组织犯罪等罪名将拉里逮捕。辩护律师艾伦·艾萨克曼代表拉里出席法庭辩论，这也是美国司法史上最著名的辩论之一。一审裁决时，拉里被判有罪，入狱25年。但在多方声援下，五个月后他得以出狱。
人们对他与《皮条客》的围堵并未就此结束，6年后，拉里再次被捕。而且，他在乔治亚州立法院门外被反对者开枪击伤，导致腰部以下瘫痪。此后，他移居好莱坞贝弗利山庄，一度染上毒瘾。当他决心戒毒，再度投入工作时，却又被起诉涉嫌毒品交易。也是在此期间，他的妻子染上晚期艾滋病，不久后撒手人寰。
直到1987年，拉里持续不断的抗争终于获得了空前支持，言论自由得到捍卫。随后，便有美国司法史上极为经典的一幕：拉里坐在轮椅上缓缓驶出法庭，笑着向围观者挥手致意，当记者问他一生是否有后悔之事时，他并未回答。
这是一场价值观的拉锯战，福尔曼将拉里·弗林的人生搬上大银幕，以好莱坞式的叙事铺陈一切，正是为了诠释何为自由。
那些卫道士的各种抵制与封杀，司法体系的种种阻挠，甚至还有极端者的暴力对待，都无法阻止文明的进步。
这种进步无关性自由，而关乎法治。美国人对这件事的关注，并非仅仅基于对一份色情杂志的同情，而是关乎“权利”二字。正如辩护律师所说：“尽管我丝毫不认同我当事人的价值观，也从不看他主办的刊物，但我尊重允许不同价值和道德共存的自由。”
拉里·弗林也说：
“如果宪法第一修正案保护像我这样的人，我相信它能保护所有人。因为我是个人渣，当一个社会愿意去保护一个人渣，证明它能够保护大多数人的权利。”
他还在法庭上说：
“如果我们对某些人认为淫秽的东西竖起一堵墙，那么各种各样的墙就可能被竖起，到那时，我们就什么也看不到了。”
电影中的两段法庭抗辩，不仅仅是片子的核心，也是价值观的核心。拉里·弗林就像《飞越疯人院》里的墨菲、《莫扎特传》里的莫扎特，只身与世界苦战。在他看来，即使格调低下，也是一种自由。何况，“每个人都喜欢性，或者每个人都需要性”，更何况，“其实战争更肮脏，为什么战争上报纸就是新闻，性上报纸就是肮脏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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